董家祖宅的地窖里泛着霉味与福尔马林的混合气息。董琦用军刀撬开第三块地砖时，刀尖碰到了金属箱体——这是老爷子书房暗格里标注"1987-绝密"的坐标位置。

箱子里躺着本皮质实验日志，扉页印着褪色的红星徽章。董琦的指尖在触碰到第一页时就开始发抖，泛黄的纸页上是他母亲娟秀的字迹：

【LW计划第43天，00号样本出现排异反应。沈兰提议终止项目，但军方代表坚持继续...】

一张照片从纸页间滑落：五个婴儿并排躺在恒温箱里，手腕系着不同颜色的丝带。照片背面用红笔圈出了两个——"03"和"07"旁边分别标注着"董"和"罗"。

屋檐外的暴雨声突然变得很近。董琦摸到自己后颈的条形码正在发烫，就像二十六年前被烙下印记的那天。

军用潜艇的医疗舱里充斥着电离空气的焦糊味。陈浩被束缚带固定在手术台上，看着头顶无影灯里自己的倒影——左眼已经变成和罗敏相同的琥珀色。

"别挣扎了。"穿白大褂的女人调试着基因测序仪，"你体内03号序列比董琦更稳定，是理想的载体。"

陈浩的视线向下移动。女人胸前别着的名牌在灯光下反光：【林森博士】，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左手小指——戴着和董事长一模一样的黑曜石戒指，戒面LW标记旁多了一行小字"监督者"。

冷冻舱突然发出泄压声。陈浩趁机挣开右手束缚带，扯下脖子上挂着的士兵牌——里面藏着罗弘给他的微型爆破胶囊。

"告诉老爷子，"他将胶囊咬在齿间，"海川的董事会该换血了。

罗敏站在浴室镜子前，看着透明化症状蔓延到锁骨。皮肤下的血管网络清晰可见，随着心跳频率明暗变化，像某种生物发光深海鱼。

"姐，你看到新闻了吗？"她对着客厅喊道，声音因为喉部组织透明化而带着奇特的共鸣。

电视正在播放紧急通告：【海川科技董事长突发心梗去世，军方接管所有基因研究项目】。画面切到公司大楼前，穿防化服的人员正搬运密封箱，有个箱体标签一闪而过——"LW-00复苏程序"。

罗弘从厨房探出头，手里菜刀"当"地掉在地上。她看见妹妹举起的手臂已经完全透明，掌骨间缠绕着发光的蓝色神经束。

"敏敏...你的手..."

"没事。"罗敏试着握拳，神经束随之收缩，"我能感觉到它们在重新编码。"

门铃突然响起。可视对讲屏里是满身雨水的董琦，他手里举着的实验日志正翻到关键页——【07号特殊能力：光学拟态】。

深海基地的走廊墙壁渗出冷凝水。罗弘跟着赵艇长穿过三道气密门，潜水服里的密钥持续发烫，在胸口烙出螺旋形红痕。

"就是这里。"赵艇长刷开最后一道门禁，"你父亲当年..."

话没说完就被警报声切断。罗弘冲进房间，看见整面墙的恒温舱里漂浮着数十个"陈浩"——不同年龄段的克隆体，后颈全部烙着"LW-03B"的标记。

中央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：【检测到07号基因密钥，是否启动自毁程序？】

赵艇长突然拔枪对准她后心："把密钥交出来，罗律师。老爷子答应给我女儿解药。"

罗弘的海浪徽章开始高频率震动。她想起父亲常说的话："最深的黑暗里，光才能照得更远。"

董琦用身体撞开罗敏家门的瞬间，客厅吊灯突然爆裂。黑暗中，罗敏完全透明化的身躯像由液态光组成，血管与神经组成的发光网络在空气中清晰可见。

"你看。"她将透明的手指按在实验日志某页，【光学拟态】四个字在接触她皮肤的瞬间变成荧光蓝，"他们把我设计成活体投影仪。"

董琦的后颈条形码突然与她的神经束产生共鸣，蓝光在两人之间架起桥梁。一段全息影像自动播放：年轻的沈兰对着隐藏摄像头说："如果看到这段记录，说明我的女儿们还活着..."

窗外，三架军用直升机正在逼近，探照灯将雨夜照成白昼。罗敏的身体开始吸收周围光线，皮肤逐渐恢复常态——除了右眼瞳孔。

海川科技总部88层的会议室里，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飘散着淡淡的雪松香氛。陈浩将一沓文件甩在长桌正中，黑色定制西装的袖口露出一截医用监护腕带。

"根据公司章程第37条，"他的声音像淬了冰，"在董事长意外身亡后，由最大个人股东暂代职务。"

十二位董事的目光在文件和他左眼的琥珀色竖瞳间游移。财务总监王岭的钢笔在会议纪要上洇出墨团——陈浩提交的股权证明显示，他通过离岸公司持有19.8%的股份，比老董事长还多出2.3%。

"这不合流程！"技术副总裁突然拍桌而起，"你的基因实验..."

陈浩按下遥控器。投影幕布亮起一段监控视频：三天前的深夜，这位副总裁正将数据芯片交给军方代表。画面放大后，芯片上的"LW"标记清晰可见。

"刘总要不要解释下，"陈浩转动小指的黑曜石戒指，"为什么把天盾系统的核心代码交给基因实验负责人？"

落地窗外，一架警用直升机正在盘旋。

司法部大楼的打印机吐出一沓还带着温度的文件。罗敏将"关于基因数据商业化应用的紧急禁令"塞进公文袋，检察官制服袖口露出半截透明化的手腕。

"罗检察官，"秘书小声提醒，"您姐姐的电话。"

罗弘的声音在听筒里带着深海般的回音："敏敏，董事会投票开始了。陈浩需要那份禁令在十分钟内送达。"

电梯门开时，罗敏撞见了抱着纸箱的董琦。他今天穿着正清所的律师袍，胸前别着久违的铂金徽章——董氏家族首席律师的标识。

"顺路送你？"他晃了晃车钥匙，腕表换回了那款古董百达翡丽，"我刚好要去海川递交法律意见书。"

车驶上长安街时，罗敏发现后座放着个恒温箱，标签写着"LW-07稳定剂"。董琦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：【别担心，一切按计划】。

海川科技大堂的前台小姐第三次偷瞄电梯方向。两位穿防化服的人已经在那里站了十七分钟，脚下积水晕染出淡蓝色痕迹。

"请问有预约吗？"

高个子的防化服突然摘下面罩，露出罗弘被海水泡得发白的脸："告诉陈浩，深海快递到了。"

她的潜水服右肋裂口处，隐约可见皮肤下流动的荧光物质。保安队长的手刚摸到警棍，就被矮个防化服一个利落的擒拿按在接待台上——面罩里传出赵艇长的声音："年轻人，我当海军时你还在玩泥巴呢。"

电梯直达88层的三十秒里，罗弘从潜水靴抽出一支密封试管。赵艇长看到里面游动的发光水母，瞳孔骤缩："你真把00号样本带出来了？"

董事会表决进行到第七项时，会议室大门被猛地推开。

"最高人民法院紧急裁定。"罗敏将文件拍在桌上，透明化的手指在纸面留下微光痕迹，"即刻冻结所有涉及基因数据的商业合同。"

陈浩接过文件时，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过三下。这个动作被监控摄像头精准捕捉，在军方某处的屏幕上放大十倍分析。

"各位都听到了。"陈浩站起身，左眼竖瞳收缩，"即日起暂停与军方的所有合作，直到..."

玻璃幕墙突然爆裂。一颗穿甲弹擦过他的耳际，将投影仪击成碎片。罗弘闪身挡在妹妹前方，潜水服下的荧光物质剧烈涌动，在空气中形成一面光盾。

"趴下！"董琦扑倒罗敏的瞬间，看见她检察官证上浮现出全息地图——正是沈兰当年留下的实验室坐标。

深夜的证监会灯火通明。罗弘看着陈浩在《重大资产重组告知书》上签字，他手腕的输液管连着恒温箱里的00号样本。

"真要这么做？"她按住文件，"把海川核心资产剥离给国资，等于自断双臂。"

陈浩的钢笔尖悬在纸面："你父亲当年告诉我，法治基因最珍贵的不是技术，是..."

"是选择权。"罗敏推门而入，身后跟着抱着一摞案卷的董琦，"姐，最高检同意我们的特别调查组方案了。"

她的右手还保持着透明化状态，此刻正握着一枚小小U盘——里面是沈兰藏在基因密钥里的最终证据：当年参与实验的129名儿童名单。

窗外，朝阳正从证监会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出金光。陈浩突然轻笑："看来明天股市要地震了。"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最新推送：【海川科技宣布成立全球首个基因伦理委员会】。